当实验不可重复，哈佛教授选择撤稿 Cell 重磅论文

Douglas A. Melton 教授。图片来源：www.hhmi.org

来源  Retraction Watch（撤稿观察网站）

编译  张竞文 赵维杰 张士超

对于哈佛大学的干细胞生物学家 Douglas Melton 来说，2013年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一年。他在《细胞》（Cell）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重量级论文，提出了一种可以提高糖尿病患者体内胰岛素含量的潜在新方法。这篇论文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并总计获得了接近200次的引用。

但是2016年的年末，对于 Melton 来说就没有那么顺利了——由于许多实验室（包括他自己的）都无法重复那篇2013年论文中的实验结果，他和他的同事对那篇论文进行了撤稿。

实际上，这间实验室在撤稿之前已经发表过两篇对原始结论进行质疑的论文。但是 Melton 告诉“撤稿观察”，他还是选择撤稿，以此来避免论文原稿对读者产生的误导：“我想要确保所有在 PubMed 上进行文献检索的人都能看到我们现在的想法，而不是三年前的。”

质疑与重复

2013年的那篇论文提出：一种名为 betatrophin 的激素可以提高胰岛 β 细胞的增殖能力。胰岛 β 细胞是胰岛素的合成者，因而该研究被认为有巨大价值。

2014年10月，再生元制药公司（Regeneron Pharmaceuticals）的一批研究员在《细胞》上发表了一篇论文，直指这种激素并不能使胰岛 β 细胞增殖。Melton 和他的同事们重复该实验，得到了相同结论，于是在同一期杂志中发文承认目前结论与2013年发表的《细胞》论文不符。Melton 表示，对方的实验证实了他们部分原创性的结论，至于疑惑和矛盾之处，他们将会在后续的研究中解决。

Melton 团队的回应文章在 PubPeer 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有些人建议作者团队发布撤稿通知，而不仅仅是发表回应文章来承认最初结论存在的问题（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与此同时，2015年另一个团队在大鼠身上重复了这项研究，并得出了与原始论文相同的结论。

为了把这个科学问题彻底研究清楚，Melton 向另外两家实验室提出了合作请求——其中包括贝勒医学院的 Jake Kushner 实验室：

“我不希望这场争论随时间而慢慢平息，所以我联系了 Jake Kushner，询问他是否愿意进行一次双盲实验，弄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得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实验结果。”

2016年7月，Melton 和 Kushner 在 PLoS ONE 上发表了这次合作实验的结果（Kushner 为通讯作者），认为2013年论文中的原始实验结果不具有效性：

“总的来说，[betatrophin] 能够诱导特定 β 细胞大量增殖的假说是不被实验支持的……作为附加说明，我们认为团队之间的合作以及在不同实验室进行重复实验是解决文献中结果差异的有效方法。”

PLoS ONE 论文指出：“原始论文中的两个主要结论之一，关于 betatrophin 性质的假说应当被撤回。”

撤稿的意义

论文撤稿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 Melton 告诉我们，这次经历向他展示了科学研究的最优运作方式：“这是一个当科学家们不同意彼此观点时如何进行合作的例子，他们可以通过合作来推动领域的进步……科学进步并不是线性的过程。”

Melton 反思说，他希望自己能在最初的实验中多使用几只小鼠（“我得到的教训是要更加重视统计学原理”），而 Kushner 及其团队则帮助 Melton 找到了原始实验中的关键问题：他们在 β 细胞的计数环节出了错，这是一个不应当出现的罕见错误——他们本应使用放大倍数更高的显微镜进行计数。Melton 说：“我们学到了如何更好地进行实验。”

Melton 与被撤论文第一作者 Peng Yi。图片来源：statnews

Melton 告诉“撤稿观察”，虽然他的实验室已经针对2013年《细胞》论文中的重大问题发表了两篇论文，但他还是计划对其进行撤稿，这样大家对于那篇论文的内容就不会有任何疑问了。

“我认为，如果有哪个实验室没有注意到在 PLoS ONE 上发表的论文，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重复最初的错误实验结果，那将是最不幸的一件事。”

他补充说，原始论文的另一个观点依然是有效的：一种名为 S961 的分子可以阻断胰岛素受体，从而引起 β 细胞大量复制。Melton 认为，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发现：“我希望撤稿不会引起关于 S961 的任何误解——有几家实验室已经重复了相关实验并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很多实验室都在使用 S961 分子。”

Melton 说，此领域的下一步工作将是判断为何加入胰岛素拮抗剂 S961 可以促进 β 细胞的增殖。可以确定的是，原因并不是 betatrophin：“我们认为起作用的并不是 betatrophin，但是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寻找到促进 β 细胞增殖的真正因素。”

以下是《细胞》杂志刊发的撤稿声明：

此文章由于作者的申请而撤回。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指出 Angpt1-8（我们称之为 betatrophin，在其他论文中也被称为 TD26，RIFL，C19，F80 或 Lipasin）是胰岛素拮抗剂 S961 促进小鼠体内 β 细胞大量增殖的中介。Gusarova 及其团队随后发表文章中指出，在小鼠体内过表达 Angpt1-8（betatrophin）可以提高血液中甘油三酯含量，但无法促进 β 细胞的生长 [Cell, 2014, 159, 691–696]。我们在数量更多的小鼠中重复了实验，同样没有观察到 β 细胞由于 Angpt1-8（betatrophin）过表达而产生大量增殖，这一实验结果发表于答复版块中 [Cell, 2014, 159, 467–468]。我们随后与 Kushner 实验室合作进行了一系列双盲实验，现在可以确定：我们关于 Angpt1-8（betatrophin）引起特定 β 细胞增殖的结论是错误的、不被实验数据支持的 [PLoS One, 2016, 11, e0159276]。因此，对原始论文进行撤稿是最合适的选择。对于文章中的错误，我们深表遗憾与歉意。

科学分析网站“Clarivate”的数据显示，原始文章“Betatrophin: A Hormone that Controls Pancreatic b Cell Proliferation”已经被引用了194次。路透社指出，2014年再生元在《细胞》上发表论文表示疑问之前，这篇论文就已经被引用超过百次。

原文链接：

http://retractionwatch.com/2016/12/27/harvard-biologist-retracts-diabetes-breakthrough-cell/

撤稿声明链接：

http://www.cell.com/abstract/S0092-8674(13)004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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